美国基础药物断供的真相：大量低价实用的“仿制药”被制药公司放弃

2022-06-01

十多年来，全美医患一直承受着严重的药品短缺问题。大多数情况下，近300种基本药物都可能会供不应求。CBS新闻一项历经数月的调查发现，全美药品短缺根本不是供需问题，而是因为制药公司停止投产许多挽救生命的非专利药物，只因其利润太低——这背后充斥着垄断的药物团购组织、联邦机构与药企之间的利益纠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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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为药品团购组织Vizient的展台。（图片来源：Vizient官方推特）
药品短缺会“杀人”
新生儿科医生米奇·戈德斯坦博士（Dr.Mitch Goldstein）在加利福尼亚州洛马琳达大学儿童医院（Loma Linda University Children's Hospital）负责治疗最脆弱的患者。他诊治的婴儿，大多数都只有成人的手掌那么大，这些小生命都在努力活下来。
这些早产儿和生病的婴儿当中有许多的消化系统没有发育好，因此戈德斯坦博士通过静脉注射养分使他们保持活力，而其中许多养分供不应求。
“可能需要的是某些矿物质，可能是某些盐。你通常能在大学的化学实验室中找到的东西，我们却无法获得。”戈德斯坦博士说：“这些都是基本的东西。葡萄糖，蔗糖，它们制作起来并不难。但关键是我们获取不了。”
安东尼·戈宾（Antony Gobin）是洛马琳达大学儿童医院的负责人，他告诉CBS新闻，一直以来他们都在为缺乏基础药物而担心。
当被问到多长时间会遭遇一次药品短缺时，戈宾回答“每一天，”并且指出，这与新冠疫情的影响无关。
“我们早在新冠疫情前就已经在应对短缺问题了。它们都是存在了很长时间的基本药物，全国每家医院都需要，都会用到。”戈宾说。
药品短缺是会“杀人”的，戈宾说。2011年，用于治疗感染性休克的低利润旧药去甲肾上腺素供不应求，全美数百人因此丧生。
成本5美元的长春新碱 再也买不到了
施迪·瓦伦塔（Cyndi Valenta）13岁的儿子约翰（John）为了战胜白血病，放弃了棒球。2019年末，在他在平时那个化疗椅上躺好时却得到了一个坏消息：他用了两年多的化疗药物长春新碱（vincristine）突然买不到了，并且这是在医生要求他们继续服药的情况下。
长春新碱是一种治疗儿童白血病的基本药物，但在全美范围内供不应求。它是一种化疗制剂，能够达到有80%至90%的治愈率。
“说实话我甚至不知道该相信谁。因为制药公司告诉我他们有药，而医院又对我说‘我们每天都在给他们打电话，但他们告诉我们他们没药。”另一位患儿的母亲莎拉·卡尼（Sarah Carney）说：“我不知道该说什么。”
与每剂成本高达六位数的新药不同，长春新碱是一种自1960年代以来就在使用的低利润“通用”药，每剂成本仅为约5美元。在短缺开始的几个月前，仅剩的两家长春新碱制造商之一的梯瓦制药（Teva Pharmaceuticals）宣布将停止为美国医院生产该药。
破碎的系统：“这与疫情一样紧急”
CBS的调查显示，所有这一切都指向一处，那便是一个破碎的系统。调查认为这是药物短缺的根本原因。
拿成本为5美元的抗癌药物长春新碱举例。中间商、团购组织和药品分销商能从行政、营销和其他费用以及医院的回扣中分得一杯羹，而药企最终只得到患者支付费用的一小部分。因此许多药企只得停止生产这些利润最低的药物。
罗斯·德伊（Ross Day）是美国最大的集团采购组织（GPO）Vizient的前任董事，该组织是一家医疗服务公司，负责在医院、制药商和医疗供应商之间的合同谈判。德伊指出，团购组织每年控制着超过2500亿美元的医院采购。他们通常会将合同授予药品价格最低的制药商。最大的三个组织约占整个团购业务的90%。加上所有复杂的费用，团购组织越来越富有，而亏损的制造商则逐渐被挤出。
“如果药企拒绝通过团购组织，或是拒绝通过药品零售商，那你根本不会存在。”德伊说：“你只能出局。”
然而德伊也指出，将任何人赶出市场根本不是团购组织的最大利益，他我将更多的药物短缺问题归因于联邦食药监局（FDA）的一些决定。
德伊说，为了提高患者的安全性，FDA提高了制药厂的质量控制标准，有几个药厂因此被关停。“FDA想要质量更高但会花费更高成本的药品，而团购组织想要将价格压低到任何药企都能提供的最低价格。”
2019年7月，当梯瓦制药因缺乏利润而停止生产长春新碱时，辉瑞的仿制药部门Hospira成为该药的唯一供应商。在CBS获得的给FDA的一封信中，辉瑞称这种情况“站不住脚”。两个月后，一个质量控制问题迫使辉瑞对该药的生产暂停六周，这种情况药品生产中并不少见。
“我认为政府可以在维持这些药品制造商的生存方面发挥作用，因为在我看来，这与疫情一样紧急。”德伊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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